超级飞虫能否腾飞,改变食品生产行业?
David Adam 2020-10-13
昆虫可以用来制造生物燃料、塑料和化妆品,甚至可以用来解决食物浪费的危机。

编者按:

全球对蛋白质的需求量不断增长,然而,当前所生产的大部分蛋白质人类却不吃,或者说不直接吃,而是喂给了养殖的动物。食品生产是有史以来最具破坏力的产业。但是,要如何改变这一切?是否有环保且能够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的蛋白质生产方法?

今天,我们特别编译了发表在 New Scientist 杂志上关于昆虫蛋白的文章,希望该文能够为相关的产业人士和诸位读者带来一些启发和帮助。

飞虫:明日之星

嗡嗡嗡嗡嗡……绝大多数人要是在成千上万只飞虫的喧叫中工作会觉得有点闹心,甚至很可能想要卷个报纸筒打两下。但是对 Keiran Whitaker 来说,这就是代表着可持续未来的背景乐。

为了可持续的未来,以及利润丰厚的前景,Whitaker 创办的公司 Entocycle 正在一个专门的实验室里养殖飞虫,这里距离伦敦市中心的伦敦塔桥(Tower Bridge)只有几步之遥。一年之内,他想要将它们运送到全国各地,作为食物。

这可不是普通的昆虫。它们比一般的苍蝇大,但是懒散很多。它们不进行咀嚼,所以不需要嘴巴或消化系统,这也意味着它们不能咬人。它们不是害虫,不能携带疾病。就飞虫而言,它们甚至不怎么飞,就算是真的飞起来,也漫不经心的,伸手就能抓住一只,易如反掌。

它们是黑水虻。如果它们听上去很神奇——事实也确实如此——那您等着见见它们的孩子吧。

这些飞虫的幼虫就是可持续发展事业中即将登场的明日之星。

它们晒干后可以用于喂养宠物;它们可以替代鱼饲料和动物饲料中的鱼粉,因而有助于保护海洋免于过度开发;它们可以替代动物饲料中大量使用的大豆,退耕还林,从而拯救雨林;它们可以消化各种各样的人类废物,还不会产生大量的温室气体;它们可以加工成一种塑料;它们已经烤进了面包和饼干中,还混入了冰淇淋。

如果您好奇它们的味道话,它们的味道有点像花生。

Whitaker 一边带我参观,一边给我讲述它们的饮食,说:“这些是世界上最时髦的昆虫。”它的飞虫幼虫只吃最精致的菜肴,即当地一家酿酒屋和附近几家咖啡馆的酒糟和咖啡末。

火车在我们头顶的伦敦桥车站进进出出,这些昆虫则在电脑控制的环境中自顾自地忙碌,电脑会计量它们的数量并算出它们所需要的食物。

最时髦的昆虫

您可能已经看了那个热门视频——一群蛆虫吞噬一块披萨——确实挺惊人的。那些正是黑水虻的幼虫,它们的拿手好戏就是吃光我们扔掉的东西。

它们进食的方式非常迷幻,甚至近乎怪诞,那些刚刚吃到了食物的幼虫被后面饥饿的幼虫拱起,越拱越高,形成一个活的喷泉。由于成年的飞虫不再进食,因此幼虫需要在化蛹之前充分储备食物,蛹是从幼虫到成虫的中间阶段。

这也就是说,经过不到两周的大吃特吃,每只幼虫就长到 2.5 厘米长,体重超过 200 毫克。其中近三分之一是脂肪,40%以上是蛋白质。这使它们成为很有价值的商品。

“我认为大规模的昆虫养殖即将兴起,”乌普萨拉(Uppsala)瑞典农业大学的 Åsa Berggren 说,“与我们今天获取蛋白质的方式相比,昆虫养殖有很多优势。”

全球对蛋白质的需求剧增,到 2050 年可能会翻一番。然而,目前所生产的大部分蛋白质我们自己却不吃,至少不直接吃,而是喂给了养殖的动物。

按重量计算,全球捕获的野生鱼中约有四分之一制成了鱼粉。大豆因在热带地区造成森林砍伐长期以来备受非议,而约有 80%的大豆变成了动物饲料。

动物饲料中的蛋白质大多来自国际上要价最便宜的供应商。这就意味着您在英国或美国超市里购买的养殖的鲑鱼可能吃了巴西种植的大豆,而鸡则是由秘鲁海洋里大量捕捞的银鱼饲养的。

“食品生产是有史以来最具破坏力的产业,”Whitaker 说,“而大多数人有两种方式去改变它:投票支持谁和购买什么食物。”

宠物主人是一部分最先可以选择昆虫食品的人。今年一月,英国企业 Yora 开始在干狗粮中掺入黑水虻幼虫。

Yora 之所以可以这么做是因为宠物食品的相关法规十分宽松。但是要喂养供人类食用的动物,情况则大不相同,尤其是在欧洲这样的地方,1980 年代疯牛病的肆虐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动物所吃的蛋白质上。随后发出的禁令,也禁用了昆虫蛋白质,但是这些法律正在发生改变。

欧盟在 2017 年表示,鱼饲料中可以使用昆虫蛋白,到 2020 年,有望将其添加到鸡饲料和猪饲料中。美国也在采取行动:去年下半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表示已批准在鸡饲料中添加昆虫。而在昆虫脂肪的使用上没有任何限制,荷兰 Protix 公司已经把昆虫脂肪添加到猪饲料中,该公司还为 Yora 狗粮提供黑水虻蛋白。

英国杜伦大学(Durham University)的应用昆虫学家 Elaine Fitches 曾在 2016 年为欧盟撰写了一份有关昆虫蛋白源的报告,她说各个公司正在争相利用新修改的法律条款。“在这一领域的投资,你随处可见。现在正是它从创业期过渡到商业化和规模化的阶段。”

美国 EnviroFlight 公司去年 11 月在肯塔基州开设了一家大型的黑水虻养殖场。南非的 AgriProtein 公司用厨余垃圾饲养蛆虫,去年筹得了 1 亿美元用于扩大规模。法国已经表示,希望到 2030 年成为全世界蛋白质生产的领导者,并将大型昆虫养殖场视为实现这一目标的一种方式。

然而,法国不仅仅着眼于黑水虻。法国公司 Ynsect 正在亚眠(Amiens)建立养殖场,据称将饲养大量的黄粉虫,每年生产 2 万吨幼虫蛋白,主要用于渔业养殖。Fitches 说:“那真是很多很多的小蛆虫。”

一切都像听上去那么好吗?Berggren 说,有意养殖昆虫的农民应该记住这些昆虫通常不是本地物种。例如,黑水虻还未在英国安居。对于任何逃离养殖环境的黑水虻来说,英国都太冷了。Entocycle 的伦敦实验室保持在 30°C。但是 Berggren 说,物种总是倾向于设法生存。“我们知之甚少,不足以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持续性

说到可持续性,事情就更为清晰。Alexander Mathys 来自瑞士苏黎世的联邦技术学院(Federa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他刚刚完成 Protix 公司在荷兰栋恩(Dongen)的养殖场试点的完整生命周期评估,该养殖厂利用食品工业的废物养殖黑水虻幼虫,Mathys 评估了这对环境的影响。

通过测量土地和水的使用,能源需求和产生的温室气体,他发现用于动物饲料和人类消费的昆虫脂肪和蛋白质比动物性资源更可持续,尽管蔬菜饲料在总体上仍得分较高,但在水和土地利用方面,昆虫养殖更胜一筹。

要使昆虫脂肪和蛋白质成为更可持续的食品成分,一种方法就是更多地直接供给人类,而不是先喂给鱼、鸡和猪。“我试着说服瑞士巧克力工业用黑水虻幼虫的油代替棕榈油,” Mathys 说,“他们不喜欢这个主意。”(一家南非公司 Gourmet Grubb 则放胆尝试,在冰淇淋中使用了昆虫脂肪。)

尽管我们对于人类食物链中的动物吃什么有严格的规定,但是在我们直接食用的食物上,对昆虫蛋白质使用的控制却很少,昆虫做的零食也开始登上了超市的货架。

食品科学家已经将黑水虻幼虫、黄粉虫甚至蟋蟀磨成昆虫面粉,烤制成面包。结果嘛,据他们说,质地可能有点紧实,有点难嚼——有些在烘烤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但味道与普通面包很相似。芬兰赫尔辛基的一家面包店已经开始销售用蟋蟀粉制成的面包。顾客们说,他们吃不出什么区别,尽管每个面包比普通的要贵 50%。

Whitaker 说 Entocycle 公司的目标也超越了动物饲料:“我创业不是为了饲养动物,我创业是为了养活人类。”

他是绝对素食主义者,可到了分享他的虫子干的时候,却也乐于与我们一起大嚼特嚼。他说,这是符合伦理的,因为昆虫没有感觉。

他的商业计划是给农民授权,安装成百上千的自动化托盘来育肥幼虫,然后,他再回购幼虫,分离成蛋白质和脂肪,作为优质食品原料出售。他说,一些农民渴望多样化生产以维持运营,已经登记留名,等待开工。他还表示,不要使用“蛆”这个字眼。“我们不喜欢使用‘蛆’这个字眼。我们称其为幼虫。它是什么我们就叫它什么。”

对一些人来说,这听起来可能有点恶心,但是我们大多数人,包括绝对素食主义者和素食主义者,在不知不觉中一直在食用昆虫脂肪和蛋白质,因为在收割粮食蔬菜的时候,也同时收集了动物。

根据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规定,每 100 克速冷冻西兰花中最多可包含 60 只完整的蚜虫或螨虫,同样,每 100 克的巧克力最多可包含 60 个昆虫碎片。一般尺寸的番茄罐头呢?准许含有一只果蝇蛆虫。



蛆虫的食物

Fitches 说,要使含有昆虫成分的食品更可持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扩展幼虫本身的合法“食谱”。

在许多发达国家,如果用于喂食家畜,那么法规会将幼虫的菜单限制在所谓的食前废物——现有食品生产中的副产品——而且不得含有肉类。这就是为什么 Whitaker 的黑水虻吃的是酿酒和冲泡咖啡剩余的残渣。但是,这些废物就只有这么多,要真正大规模地养殖昆虫并保持可持续性,必需找到其它东西来喂养它们。

也许答案会是视频中的披萨这样的食物。人们每天丢弃的食物堆积如山——不单浪费了宝贵的资源,这些食物在堆肥和填埋场里腐烂时还会产生强烈的温室气体——甲烷。据估计,如果食物垃圾自成一个国家,它将成为世界第三大碳排放国,仅次于美国和中国。

黑水虻和其它昆虫已经证明它们擅长分解一切东西,从死鱼、超市里多余的水果和蔬菜、到乌干达私酿烈酒的贩子蒸馏糖蜜等成分后留下的烂摊子(这种私酿酒叫做 waragi,有点像杜松子酒)。

幼虫在分解这些废物的时候不会产生甲烷,而是将其中的碳转化为蛋白质和脂肪,变成它们蠕动的小身躯,另外一些以二氧化碳的形式释放出来。瑞士科学家 2018 年年底进行的一项评估表明,在处理有机物时,黑水虻所制造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比堆肥所产生的低 47 倍。

不过,有机物说的并不一定是厨余废物。“在我看来,使用肥料养殖昆虫简单易行。”Fitches 说,“有些人不喜欢这个主意,但我们会买人工养殖的蘑菇,而它们全身都沾着肥料。”

在许多地方,要用飞虫将排泄物转化为我们食物中的脂肪和蛋白质,人们还需要好好地扭转一下想法才能接受,此外,还需要对法规进行重大修改。但是,即便飞蝇的工作最终不是生产粮食,它们仍然可以引领我们走向更可持续的未来。

在消费品生命周期的一端,这些昆虫可以帮助处理我们丢弃的垃圾,同时对环境产生较小的影响——结论来自瑞士对印度尼西亚一家专门的昆虫生物废物处理厂的分析。

而在另外一端,它们所含的蛋白质,特别是脂肪可以很好地用在其它地方。研究表明昆虫正在从自然界慢慢消失,可能是我们意识到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它们。

“在这一科学领域工作,现在正是真正激动人心的时期,因为研究成果与行业直接相关,简直太酷了!”Mathys 说,“这个课题真的在腾飞。”


原文链接:https://www.newscientist.com/article/mg24332391-700-the-super-fly-that-could-feed-us-end-waste-and-make-plastic-and-fuel/

作者 | David Adam

编译 | 猫

审校 | 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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