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是什么?微生物如何改变人类自我认知?
Rowan Hooper 2023-11-18
人体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宏生物体”。

长期以来,人们都认为自己是独立的生物体,并与外界有着明显的界限。然而,微生物组的出现,打破了这一认知,并对这一概念发起了挑战。随着微生物组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们发现这群小家伙对人体的各个方面都会产生影响,包括消化、免疫、情绪等。所以,究竟是你想吃还是微生物想吃?是你抑郁还是微生物抑郁?

今天,我们特别关注微生物组与人体之间的关系。希望本文能够为相关的产业人士和诸位读者带来一些启发与帮助。

独立的个体?

每个人可能都会非常自然且毫不怀疑地认为,自己是智人(Homo sapiens)中的一个独立个体。但希望大家读完下面的内容后,深深地相信,我们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因为有数以万亿计的微生物生活在您的身体表面和身体内。

正如您接下来将要看到的,这些微生物对您的影响非常巨大,大到可能让您再也不会以同样的方式来思考和看待自己了。您的微生物改变了您的身份,也改变了您的意义。随着人们对人体微生物了解的迅速加深,对其的探索从未像现在这样具有现实意义。

直到最近,有许多科学家们还认为,我们的机体中有三个独立的部分(不会受到微生物的影响)——免疫系统、基因组和大脑,这三个部分充分反映了人类个体自我的坚实特性。

然而,德国基尔大学的Thomas Bosch说:“这些传统自我定义的支柱——免疫系统、基因组和中枢神经系统,无一不受微生物的影响。”

在我们体内定植的微生物被统称为微生物组,包括细菌、病毒和真菌等,它们对“离散自我(discrete self)”这一概念发起了挑战。这些微生物共同协调人体的免疫系统,影响大脑的工作和生长,并影响我们的性格和情感。目前,我们对细菌的研究最为深入。

人体是一个宏生物体

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会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人体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宏生物体(metaorganism)”。

Bosch管理着一个宏生物体研究中心,他是众多改变观念的科学家中的一员,这些科学家认为,使我们成为个体的关键因素本身就是通过与微生物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需要重新思考人类的意义。

南澳大利亚健康与医学研究所的Geraint Rogers说:“当然,我们与外部世界的分界线究竟在哪还有待商榷。”

这种分界线的模糊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是在一个充满着微生物的星球上进化而来的,而微生物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英国阿伯丁大学的Alan Walker说:“从根本上说,我们一直都是微生物的一部分。”这种观点对我们在自然界中的地位有着重要影响,同时也意味着我们需要改变疾病的治疗方式。

爱尔兰科克大学的Harriët Schellekens说:“我们需要适应一种全面的思维方式,考虑到我们的肠道、我们的头脑和生活在我们胃肠系统中的数万亿微生物之间相互联系的全部复杂性。”

然而,目前的我们并不总是知道如何进行干预和调整:这个系统实在是太复杂了,有太多的未知因素。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最佳微生物疗法是利用肠菌移植来治疗艰难梭状芽孢杆菌的复发性感染。

除此之外,基于微生物组的医学方法的可靠临床证据正在慢慢积累。一个很有前景的例子是,英国的一项试验对可能患上坏死性小肠结肠炎(一种危险且往往致命的肠道疾病)的早产儿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每天服用一定剂量的保护性活菌后,婴儿的发病率下降了至少一半。

人体内充满“自然”

尽管前景巨大,但利用我们体内微生物群落的治疗方法仍有待跟上。

以微生物组与心理健康之间的联系为例,我们的肠道微生物会产生许多大脑产生的神经递质,并利用它们与大脑进行交流。当我们感到紧张或非常不安时,我们可能会觉得胃痛或者想上厕所,这就是大脑与肠道之间的密切交流,但这种联系显然还有更深层次的表现。

一些研究表明,缺乏某些肠道细菌与抑郁和焦虑之间存在关联,但我们不知道这种关联是否有因果关系。在啮齿动物试验中,将抑郁症患者的肠菌移植到大鼠体内,似乎会诱发大鼠的抑郁行为。在初步试验中,当抑郁症患者接受肠菌移植治疗时,他们的症状会有所改善。

大多数成功的移植手术都是与常规药物治疗相结合的,而且症状的改善并不是永久性的。肠菌移植的长期后果也不明确。这一切都意味着可靠的治疗方法仍然遥遥无期。Walker说:“对我来说,我依然对这个领域持观望态度,我不会通过治疗微生物组来治疗抑郁症。”

Rogers则表示,个体间临床转归的差异显然可以用微生物组来解释。他说,我们在治疗患者时会考虑到遗传倾向和现有病症,而现在越来越清楚的是,我们应该把微生物组也列入考虑范围。

所有这些都对人类的意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数百年来,人类一直认为自己与自然是分离的,这导致了一场正在进行中的环境过度开发危机。

Bosch说:“人类总是认为他们与众不同,他们比大自然更好,他们把大自然看作是外界的东西。但如今,我们必须重新思考,人类是一个完整的、有生命的宇宙的一部分。我们不是更好的,也不是独立的,如果我们看看自己的身体,我们就会发现我们的体内充满了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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